萧墨和方圆不停地鞠躬道谢,眼睛湿了一次又一次。
礼物收完,赵先生又喊道:“现在,请娃娃认亲!”
这是李家村最重要的满月习俗。
萧墨抱着阳阳,从最年长的陈爷爷开始,依次走过每一位长辈面前。
每位长辈都要摸摸孩子的头,说一句祝福,并在孩子脖子上挂一根彩线,线越多,得到的祝福越多。
阳阳似乎明白这是重要时刻,不哭不闹,任凭一双双或粗糙或细腻的手轻抚过他的头顶。
彩线一根根增加,红黄蓝绿,渐渐挂满了他的小脖子,像一道彩虹。
走到方老爹面前时,老人颤抖着手,从怀里摸出一个用红布包着的小物件:一枚古朴的银锁,上面刻着“长命富贵”四个字,边缘已经磨得发亮。
“这是方圆她娘留下的……她没能看到外孙……”方老爹声音哽咽,“现在传给阳阳,保佑他平平安安。”
方圆再也忍不住,眼泪滚落下来。
萧墨紧紧握住她的手。
所有的仪式结束后,宴席正式开始。
十张八仙桌坐得满满当当,桌上摆着八凉八热:凉拌黄瓜、酱牛肉、卤猪耳、糖拌西红柿……
热菜更丰盛:红烧肉、清蒸鱼、四喜丸子、小鸡炖蘑菇……最中央是一盆盆雪白的大馒头,顶上点着红点,象征喜庆。
萧墨和方圆抱着阳阳,挨桌敬谢。
每到一桌,大家都起身祝福,说尽吉祥话。
阳阳今天特别给面子,始终笑眯眯的,偶尔咿呀两声,萌化了所有人的心。
吃到一半,天空忽然飘下细雨。
萧墨正要招呼大家往屋里挪,却发现没人动弹。
“满月遇甘霖,这是天赐的福气啊!”陈爷爷笑呵呵地说。
“对!好雨知时节,咱阳阳有福!”
于是宴席继续,细雨中反而更添情趣。
孩子们在雨里跑来跑去,大人们笑着呵斥,场面热闹而温馨。
雨渐渐停了,西边天空出现一道彩虹,恰恰架在萧墨家院子上空。
“快看!彩虹!”有人喊道。
所有人都抬头望去,惊叹不已。
阳阳也恰好在这个时刻,朝着彩虹的方向伸出小手,嘴里发出“啊”的一声,像是在打招呼。
赵先生捻须微笑:“彩虹现,祥瑞兆。这孩子,将来不简单。”
宴席从中午持续到日头西斜。
酒足饭饱后,妇女们帮着收拾碗筷,男人们喝茶聊天,孩子们在院子里追逐嬉戏。
方圆把阳安顿好睡下,出来和乡亲们说话。
梁洁拉着她的手:“方圆,产假结束后,厂里准备提拔你当车间主任。你能力强,又热心,大家都服你。”
“厂长,我……”方圆又惊又喜。
“这是你应得的。”梁洁拍拍她的手,“好好干,把孩子带好,工作家庭两不误。”
另一边,方老爹和梁洁喝着小酒,已经亲家公长亲家公短地叫着了。
两个老人聊着庄稼收成,聊着孙子的未来,仿佛有说不完的话。
方博则被村里的年轻人围住,听他讲县城的新鲜事。
他腼腆但认真地回答每一个问题,心里暖洋洋的。
这些将成为他姐姐的乡亲们,是如此朴实可爱。
夜幕降临时,客人们陆续散去,每个人离开时都不忘再看看熟睡中的阳阳,再说一句祝福。
院子渐渐安静下来,只剩下自家人和梁洁、村长老周头等几位最亲近的。
帮忙的妇女们已经把院子收拾得干干净净,灶台也恢复了原样。
方圆看着这一切,眼泪又涌上来……这一天,她收获了太多的爱与祝福。
“姐,我和爹明天一早就得回去了。”方博轻声说。
“这么急?”
“爹还得照看家里的地,我也要回学校考试。”方博顿了顿,“不过暑假我再来,多住些日子。”
方老爹走过来,看着女儿:“看到你过得好,爹就放心了。萧墨是个好丈夫,公婆也疼你,村里人都喜欢你...你娘在天之灵,也该安心了。”
“爹……”方圆扑进父亲怀里,像个孩子一样哭起来。
萧墨在一旁看着,暗暗发誓,一定要让方圆一辈子幸福。
送走最后几位客人,夜已深了。
萧墨搂着方圆的肩膀站在院中,看着满天的星斗。
“累了么?”他轻声问。
方圆摇头,倚在他肩上:“今天像做梦一样。萧墨,谢谢你,给了我这么一个家。”
“是我该谢谢你,给了我这么完整的幸福。”萧墨吻了吻她的额头,“去看看阳阳吧。”
屋里,红绸缎包裹的小娃娃睡得正香,脖子上五颜六色的彩线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。
他的小手里,不知何时抓住了一根红线,是陈爷爷挂的那根,最长的,寓意长命百岁。
方圆轻轻抚摸着儿子细嫩的脸颊,柔声说:“阳阳,你有好多好多人爱着你呢。长大了,要像阳光一样,温暖所有爱你的人。”
窗外,枯水村的夜晚宁静而安详。
这个小小的村庄,用最质朴的方式,迎接了一个新生命的满月,也见证了一个外来媳妇如何在这里扎根、开花、结果。
而在未来的岁月里,这个名叫萧沐阳的孩子,将带着今日所有人给予的祝福,如他的名字一般,沐浴阳光,温暖明亮地长大。
众人都在忙碌着,亲戚客人乡邻还没有散去,赵大凤在厨房里忙活着。
小宝坐在门槛上,碗里端着一块猪尾巴,那是梁洁给他的,说是可以治疗小宝流哈喇子,他坐在门槛上啃骨头,竟然忘记了小宝!
忙完了厨房里的事情,她解下围裙,刚走了两步,忽然发现不对劲,心里却喃喃自语:“不对啊,小宝这孩子刚才还坐在这里啃猪尾巴呢?怎么我就刷锅的空挡没了呢?”
赵大凤顾不上别的,赶紧关上厨房门,到处的寻找小宝,谁知道,家里各个角落找遍了,却依然不见小宝的影子,这时候,赵大凤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。
她一声喊叫声撕裂了宁静的小院:“不好了,嫂子,小宝不见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