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皇子府,现在的嘉王府。
南荣仲瑜一身窄袖青衣,操着一把普通的长枪在校场上练枪。
一手长枪,被他使得出神入化,炉火纯青,一招一式,刚劲有力,杀气逼人。
幕僚于明朗和几个随从都不敢靠近,因为他们主上接了皇帝的圣旨后,表情更冷了。
那强势逼人得很,好像皇帝就是主上最痛恨的北阙人。
南荣仲瑜并不是因为皇帝的圣旨而生气,而是因为今早早朝后,他向皇帝请旨,成婚后,就回淮州驻守。
皇帝没同意,还指责他不知规矩,不孝顺,是逆子!
他十七岁创建淮山军,执掌淮山军十年,父皇却把淮山军交给徐将军暂时带领,目的不言而喻。
就是为了宁妃和四皇子!
“二哥,二哥,老爷子给我封王了!”
急匆匆地进来一个年轻人,二十出头,一身红色系的圆领袍,身高腿长,骨相挺拔,五官秀正,还透着那么几分风流倜傥。
来人是皇帝的三皇子,南荣叔珩!
为人性子爽朗,待人和气,风流名声在外,和各家的风流浪子是莫逆之交。
“我满屋的姹紫嫣红,各家花楼的行首为我倾倒,老爷子给我封齐王,是褒奖我享齐人之福。”
叔珩的眼睛是一双多情眼,笑起来更迷人。
南荣仲瑜很不喜欢他这个三弟笑,因为那样显得他不够和善。
于明朗他们躬身行礼,“见过齐王殿下!”
三皇子封王了,要称呼王号了。
叔珩摆摆手,“不用多礼,这么熟了,跟本王见外什么。”
齐王一向没有什么架子,底下的人都很喜欢他。
南荣仲瑜收了长枪,放回架子上的空洞里,普通的长枪没有他的虎头湛金枪好使!
南荣仲瑜一向亲近这个弟弟,温言笑道:“你倒适应得快!”
“本王比我霸气。”叔珩嘻嘻笑道,“二哥,宣旨的内官说,老爷子给咱三兄弟都封王了,你封了什么王?”
叔珩一眼就看到于明朗手上的圣旨,不见外地一把拿过来。
“大荣皇帝诏曰:皇次子有仲山甫之德,柔嘉维则,肃肃王命,夙夜匪解,擢为嘉王。”
读完这个圣旨,叔珩脸都黑了,替二哥抱不平。
“老爷子真是厚此薄彼啊,二哥为大荣立下赫赫功劳,到老爷子这里,永远就只是一个臣子了。”
仲山甫是历史上有名的大臣,辅佐帝王成就伟大事业。
太子之位悬而未决,皇帝下这个圣旨,就是彻底绝了二哥的太子之位。
叔珩忍不住气哼,表情更不满了,语速说得很快,“老爷子给老四封了琮王,那是装都不装了。”
“琮,祭祀之礼器也,封琮王,就是摆明了告诉天下人,日后的太子位是老四的。”
“无嫡立长,伯琮哥哥没了,那太子位也应该是……”
“三弟!”南荣仲瑜扬声喝止,神情严肃。
三弟心直口快,这话就是在给他惹祸。
太子是谁,那是由君主决定,任何人都无权干涉,他也不例外。
于明朗神色恭敬,作揖同三皇子说,“齐王殿下,此话不可说呀!”
“若是传出去,您置嘉王殿下于何地,置陛下于何地。”
于明朗手心都在出汗,他怕三皇子嘴上没把门的,给嘉王殿下招致祸端。
皇帝怕人惦记皇位,一旦发现,就是亲儿子也不会放过。
如唐玄宗一日杀三子!
要不是知道三皇子和自家主上关系好,又是心直口快的性子,他都要怀疑三皇子说这话是故意为之的。
皇帝有三个皇子,都有可能被立为太子,但嘉王殿下又是最为出类拔萃的一个,在朝中威望又高,是太子人选呼声最高的一个。
嘉王殿下没有夺嫡之心,却还被陛下忌惮。
皇子选妃,本应该选重臣之女,因为这场选妃本身选的是助力,是臂膀,是争夺太子之位的筹码。
嘉王殿下回到京城后,处处小心谨慎,收敛锋芒,就连选王妃也只选没有实权的人家。
采选之前,他就是提示过嘉王殿下,孔方伯府,门第不低,又没有实权,实在最合适不过了!
且郑孔方伯府的大姑娘相貌不凡,与嘉王殿下很登对。
嘉王殿下也不反感孔方伯府的大姑娘,婚后不说如胶似漆,至少也会相敬如宾。
叔珩收敛不满,歉意地看着南荣仲瑜,“二哥,我就是嘴快了,没别的意思。”
“就是觉得父皇做得太过分了,封王的事也就算了,你一手创建起来的淮山军,父皇却让徐将军接管了。”
南荣仲瑜平声,“徐将军不了解淮山军,他做不了淮山军的统帅。”
父皇要他的淮山军,可直接下圣旨收回淮山军虎符,交到徐将军手里。
但父皇没有,虎符还在他的手上。
他是气父皇不问他的意思,直接就让徐将军暂代统帅,还不允许他婚后回淮州。
徐将军可为将,但做一军统帅,本事不够。
他是怕他不在淮州,北阙人会偷袭淮州,他和将士们打了多少年的仗,流了多少血,才收复淮州,绝不可能让淮州被北阙人抢走。
“准备好了吗?”南荣仲瑜拿过侍从叶照空递来的汗巾擦汗。
皇帝让太常寺选出了成婚的良辰吉日,三个月后的庚辰时,也就是五月十七日。
他是娶妻,不是纳妾,所以要费点时间。
叶照空回道:“回殿下,都备好了,只等您沐浴更衣便上门拜访。”
“嗯!”南荣仲瑜点头。
既然和孔方伯府结姻亲,定下了婚期,自当要去拜访一下,这是礼节!
孔方伯府,席廉院。
郑绮学习管家理事和御下之道,陆桂珍见她学得认真又好,每日只让她学半天,剩下的半天,她可以做自己的事。
郑绮把修理后的黄菊花插进瓷瓶里,又理了理花型。
插花是陆桂珍格外教她的,说怕她不会这些雅事,跟不上王府的体面。
“等会儿把这花给老太太送过去,菊花可让人夜寐安稳,老太太上了年纪,夜里睡不安稳。”
积雪应道:“好的,姑娘,等下我把给老太太做的菊枕也一并送过去。”
郑绮放下手上修理菊花的剪刀,她要支开积雪,搞事情去了。
积雪心疼她,留积雪在场,反而不那么顺利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