字:
关灯 护眼
沧桑文学 > 娘娘茶香四溢,陛下日日沉迷 > 第6章:主动

第6章:主动

    冯婕妤见皇后不语,便温声开口,“陛下难得主动施恩,也是沈妹妹的造化,今日是妹妹好日子,众位姐妹还是莫要扫了兴才好。”

    沈佑歌:“……”

    这话看似打圆场,实则又添了一把柴。

    她轻轻咳了两声,掩住喉间那点无奈,再不说点什么,怕是要被这些言语的软刀子扎成筛子了。

    她抬起脸,眼眶微红,声音细弱:

    “各位姐姐言重了,妾身出身微末,姿色平庸,怎敢祈求陛下恩宠垂青?昨夜不过是陛下仁德宽厚,恰巧路过,不忍见妾身在偏远处受寒,这才……这才赐下栖身之所,陛下圣心仁慈,垂怜众生,妾身只是侥幸沾沐天恩罢了。”

    话音刚落,坐在淑妃下首的岳容华语气轻蔑:

    “你倒还算有几分自知之明,想来也是,陛下不过是赐你一处宫殿安身,连侍寝都未曾召幸,区区一个破落侯府的草包女儿,这般出身,也配入陛下的眼?”

    这话可谓刻薄至极,直戳沈佑歌最不堪的出身软肋。

    沈佑歌闻言,身子几不可察地晃了晃,眼圈瞬间红透,泪水要落不落,贝齿轻轻咬住下唇,一副受了天大委屈却不敢辩驳的可怜模样。

    内心OS:好姐妹!会云你就多云点!就这样,保持这个节奏,使劲儿踩我!最好让全后宫都觉得我是个走了狗屎运,根本上不了台面的小可怜!让我安心猥琐发育一波!

    她垂着头,肩膀微微耸动,仿佛在极力压抑抽泣。

    满殿嫔妃瞧着她这副窝囊怯懦、任人拿捏的样子,心中那点因陛下特赐而升起的警惕与敌意,不由得又消散了几分,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。

    韦贵妃冷眼瞧着,讥诮一笑,似乎觉得为这么个玩意儿动气,实在有些掉价。

    皇后秦以棠眼底最后一丝探究也淡去了,转而浮起些许无聊,看来,这沈氏,除了那张脸尚可,内里着实无趣得紧。

    晨省便在这样一番看似激烈,实则一边倒的言语碾压中,接近尾声。

    “散了吧。”秦以棠起身,“本宫还要去看望太后,诸位妹妹请便。”

    沈佑歌始终保持人设,摇摇晃晃,逃也似的离开了凤仪宫。

    岳容华轻轻翻了个白眼,“唯唯诺诺,真是上不得台面。”

    在场所有人都认同地点点头。

    只有一人,远远地望着沈佑歌离去的背影,双眼微眯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
    接下来一连数日,风平浪静。

    谢胤未踏足披香殿,也未曾召幸,这仿佛坐实了众人的猜测:陛下那日,果真只是一时兴起的仁慈,而非什么特别的青睐。

    后宫众人看沈佑歌的眼神,便从最初的警惕与隐隐敌意,彻底滑向了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忽视,每日晨省,她仍是最末座那个沉默的背景板,偶尔还会收获几句不痛不痒的奚落与敲打,如同逗弄一只无关紧要的猫儿狗儿。

    沈佑歌也不负众望,永远是那副低眉顺眼,诚惶诚恐的模样,无论听到什么,都只怯怯点头,小声应“是”,或红着眼眶不知所措,像一块浸透了水的棉花,任你拳打脚踢,也激不起半点火星,反弹不出一丝力道。

    渐渐的,连这几分逗弄的兴趣也淡了。

    唯有披香殿内,冷暖自知。

    瑞香与青禾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。

    “采女!”瑞香趁着四下无人,压低声音,眉间锁着深深的忧虑,“这都多少日子了,陛下那边……一点动静都没有,外头那些人,如今越发不将您放在眼里了,长此以往,咱们在这宫里头,怕是……”

    青禾也在一旁连连点头,小脸上满是焦急:“是呀采女,咱们得想想办法呀!总不能一直这样……”

    沈佑歌却悠闲地半躺在窗下的贵妃椅上,身上盖着条柔软的绒毯,手里捧着一本不知从哪儿淘换来的旧书,正就着窗外天光看得入神。

    闻言,她连眼皮都没抬,只懒洋洋地翻过一页书。

    “急什么?”她声音里带着午后暖阳般的慵懒,“好饭不怕晚,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。”

    “不过……”

    沈佑歌合上书,指尖在封皮上轻轻敲了敲,心中默算,从梅林初遇那夜算起,到如今,快满半个月了。

    时机,差不多了。

    从第一眼见到,沈佑歌就知道,谢胤那样的人,心思深如寒潭,绝非会被一时美色或巧合轻易打动的庸君。

    那夜的梅林偶遇,场面固然极具冲击,但以他的心性,事后必会生出疑虑,若她沈佑歌是个沉不住气的,恩赐刚下便急不可耐地邀宠献媚,那点疑虑只怕会迅速发酵成戒备与厌恶。

    所以,她需要时间。

    需要用这半个月的安分守己,默默无闻,甚至备受冷落,来消解那份最初的怀疑,她要让那夜的一切,在他记忆里沉淀为一场无关紧要的偶遇,而非一场精心设计的邂逅。

    现在,火候到了,是时候,去轻轻拨动那根弦了。

    沈佑歌利落地起身,将绒毯搁在一边,“瑞香,青禾,随我去御花园走走。”

    瑞香眼睛一亮,瞬间领会:“采女可是要……”

    “嗯,”沈佑歌笑意加深,眼底闪着细碎而明亮的光,“去摘些新鲜的梅花,顺道存些雪水,陛下赐居之恩无以为报,听闻陛下近来为国事操劳,亲手酿些梅花清露,虽不值什么,总是一份心意。”

    话说得滴水不漏,姿态摆得谦卑感恩。

    但瑞香和青禾都听懂了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御花园内,寒梅映雪,暗香浮动。

    沈佑歌正带着青禾与瑞香,在一株老梅树下仔细收集花瓣上干净的积雪,捡拾那些刚落不久的梅花,主仆三人轻声细语,动作轻缓,倒也惬意。

    “大胆!”

    一声尖利的呵斥陡然打破这片静谧。

    三人循声望去,只见岳容华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,正扶着宫女的手,踩着尚存残雪的鹅卵石小径,气势汹汹地朝这边走来。

    她今日穿着胭脂红的斗篷,在一片素白中显得格外刺目,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与鄙夷。

    岳容华走到近前,目光刮过沈佑歌手中的小竹篮和地上的残瓣,柳眉倒竖:“好你个沈佑歌!竟敢私自攀折御花园的腊梅!谁给你的胆子?”
『加入书签,方便阅读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