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邺王朝,承平二十八年,腊月廿四,亥时。夜幕深沉,无星无月,连日大雪后的天空堆积着厚重的乌云,将最后一点天光也彻底遮蔽。沈府内,因白日库房失窃而弥漫的紧张气氛尚未完全消散,巡夜家丁的灯笼比往日多了几盏,呵斥与脚步声在寒冷的夜空中显得格外清晰。
柴房内,沈清辞盘膝坐在角落,双眸微阖。连续几日饮用灵泉水,她背上的鞭伤已结痂脱落,留下粉嫩的新肉,肋间的断骨虽未痊愈,但寻常行动已无大碍。更让她欣喜的是,那丝微弱的雷电异能,似乎也随着身体的恢复而凝实了一分,指尖偶尔能感受到一丝微麻的电弧跳动。
意识沉入洞天,这里已焕然一新。灵泉扩大至澡盆大小,泉水清冽,氤氲着浓郁的灵气。旁边那亩黑土地明显拓宽,边缘的迷雾向后褪去,显露出更多黝黑肥沃的土壤。苍溟悬浮在泉眼上方,银发熠熠生辉,紫瞳中灵光流转,显然恢复得极好。
【感觉如何?】苍溟的声音带着一丝得意,【这些能量虽杂,但量变引起质变,洞天本源增强,对我的反哺不小。】
“很好。”沈清辞的意识扫过空间,“能精确感知到府库的位置和内部情况吗?”
【小菜一碟!】苍溟小手一挥,一副模糊的、由能量光点构成的立体影像出现在沈清辞“眼前”。【看,这就是沈府公中库房。守卫有四人,两人在门外,两人在院内巡逻。库房大门是包铁木门,锁是九子连环机关锁,有点麻烦。不过……】他指向影像中几个闪烁着较强光芒的点,【这里面好东西不少,东边墙角那几个箱子里金气最盛,应该是金锭。西边架子上有几个盒子,宝光内敛,估计是玉器古玩。】
“九子连环锁……”沈清辞沉吟。这种锁结构复杂,远非普通铜锁可比,即便有精神力辅助,强行开启也需耗费不少时间和精力,且极易弄出声响。
【别急。】苍溟似乎看穿了她的顾虑,【我还感应到一条‘近路’。库房后墙靠近屋顶处,有一个用于通风换气的百叶气窗,木质,常年受风雨侵蚀,边缘已有腐朽。以你现在的身手,应该能弄开。从那里进去,可以直接避开正门的守卫和锁具。】
沈清辞眼中精光一闪。这倒是个意外之喜。
“事不宜迟,今夜就动手。”
子时正,万籁俱寂,连巡夜的家丁也显出了疲态,脚步声变得稀疏。
一道黑影如同融入夜色的狸猫,悄无声息地穿梭在沈府的亭台楼阁之间。沈清辞穿着一身不知从哪个晾衣竿上顺来的、不合身的深色仆役棉服,脸上用灶底灰涂抹得漆黑,只露出一双冷静得可怕的眼睛。
她依循着苍溟在脑中实时传递的能量影像和路径指引,完美避开了所有巡逻的队伍,很快便潜到了库房后墙之下。
仰头望去,那个百叶气窗在高达近三米的墙面上,如同一个不起眼的黑点。她深吸一口气,足尖在墙角凹凸处几次轻点,身体借力向上窜去,动作轻盈敏捷,远超寻常武者。肋间传来些微刺痛,但在可承受范围内。
双手稳稳扒住气窗边缘。她仔细看去,木制的百叶窗棂果然如苍溟所说,边缘已经腐烂松动。她指尖凝聚起那丝微弱的电弧,小心翼翼地按在连接处的腐朽木料上。细微的“噼啪”声响起,焦糊味散开,本就脆弱的连接点应声而断。如此反复几次,她便悄无声息地拆下了几根窗棂,露出了一个可供她通过的洞口。
屏息凝神,确认内部无人,她如同游鱼般滑了进去,轻巧落地。
库房内空间巨大,堆满了箱笼、麻袋。空气中弥漫着陈年谷物、布匹和淡淡铜锈的味道。在苍溟的精准指引下,沈清辞直接走向目标。
打开东墙角的箱子,一片耀眼的金光闪过——整整一箱规制统一的十两金锭!她毫不犹豫,伸手触碰,一整箱金锭瞬间消失。接着是旁边的箱子,里面是码放整齐的雪花银锭,同样收入囊中。
转向西边的架子,打开那几个散发着温润宝光的盒子。一方鸡血石印玺,一套羊脂白玉雕成的文房用具,还有几件鎏金嵌宝的佛像……皆是价值连城之物。她来者不拒,尽数笑纳。
她没有贪多,只取走了能量反应最强、最值钱的部分,大约搬空了库房三成的精华。剩下的那些布匹、粮食,对她而言意义不大,反而容易暴露。
做完这一切,她循原路从气窗退出,小心地将拆下的窗棂虚虚放回原处,从下方看,几乎与之前无异。
正欲离开,苍溟的声音再次响起,带着一丝惊奇:【咦?等等!东南方向,那个院子……对,就是那个叫沈玉柔的院子!她卧房梳妆台下的暗格里,有东西!能量反应很奇特,不像是普通的金银玉石!】
沈清辞脚步一顿。沈玉柔的私藏?
她略一思忖,改变方向,朝着记忆中西南方向的嫡姐院落潜去。比起守卫森严的库房,沈玉柔的闺阁,对她而言更是不设防。
轻松避开两个打盹的守夜婆子,她翻窗进入了沈玉柔的卧房。屋内暖香馥郁,陈设精致。凭借苍溟的指引,她很快找到了梳妆台下那个隐秘的机关。轻轻一按,一块木板滑开,露出了一个不大的暗格。
暗格里没有金银,只有一个紫檀木长条盒子。
她打开盒子,里面静静躺着一支通体莹白、似玉非玉、似骨非骨的簪子。簪头雕琢成简单的云纹,样式古朴,看起来并不起眼。但苍溟却在她脑海中激动地叫了起来:【就是它!这能量……很纯净,很古老!比那些金子好多了!快收起来!】
沈清辞拿起簪子,触手温润,隐隐能感觉到一丝奇异的波动。她没有犹豫,将其收入空间。
目光扫过梳妆台上那些琳琅满目的珠宝首饰,她冷冷一笑。既然来了,岂能空手?她伸手,将那些赤金点翠的步摇、嵌宝的耳珰、珍珠项链……但凡值钱的,一股脑全部扫入空间,只留下一个空空如也、一片狼藉的梳妆台。
做完这一切,她如来时一般,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中。
回到柴房,锁好门。意识沉入空间,看着角落里又堆高不少的金山银山,以及那支奇特的簪子,沈清辞长长舒了一口气。
灵泉似乎更加欢快地涌动起来,空间边缘的迷雾又退后了些许。
“接下来,该准备‘嫁妆’了。”她低声自语,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嘲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