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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章:嫉妒

    谢胤眸光微动,沈佑歌已袅袅近前,垂首行礼:“陛下万安。”

    他伸手,触到她指尖一片微凉,便自然而然地握入掌心。

    他声音低沉,“怎么在外头等?仔细着凉。”

    沈佑歌低头浅笑,语气轻软而自然:“妾想……早早瞧见陛下。”

    这话说得太轻,却又太真,不止谢胤听得心头一漾,连侍立在后头的赵全等人,都觉得耳根子跟着酥了半边。

    谢胤轻咳一声,指尖在她掌心微微收紧:“朕倒未曾发觉,爱妃这般会甜言蜜语。”

    沈佑歌闻言羞得声音更小了些:“陛下可曾用过膳了?”

    他脚步稍顿:“尚未。”

    “国事这般繁重……”

    她轻声说着,话音里带出几分真切的心疼,“陛下定是饿着了,妾恰巧备了几样清淡小菜,还请陛下莫要嫌弃?”

    谢胤只觉心口被什么轻轻一烫,面上却仍沉稳:“好。”

    待膳桌摆开,赵全不禁一怔,说清淡小菜,竟真是几碟碧莹莹的时蔬,一盅豆腐羹并两样细点,不见半分荤腥。

    他忙躬身:“陛下,可要奴才去御膳房添几道荤菜?”

    沈佑歌闻言,好似有些不好意思,声音低了下去:“是妾身思虑不周……只想着夜深了,吃得太油腻恐伤脾胃,便自作主张备了这些。”

    她抬起眼帘,眸光盈盈似含歉意,“让陛下见笑了。”

    谢胤目光落在她微垂的侧脸上,恍惚间竟生出一种错觉,眼前人不像宫中谨小慎微的妃嫔,倒像是寻常人家守着晚灯,等夫归来的小妻子,絮絮叮嘱着夜里该吃清淡些。

    这念头让他心头那点微烫悄然蔓延开来。

    他抬手止住赵全:“不必,爱妃思虑得很是周全。”

    他确实很少正经用晚膳,御膳房按制呈上的肴馔虽丰盛,却总透着股挥之不去的君臣之距,反倒让人失了胃口。

    谢胤夹起一筷清炒时蔬送入口中,咀嚼片刻,颔首道:“倒有几分家常风味。”

    侍立一旁的瑞香抿嘴一笑,轻声接话:“陛下,这菜是我们才人亲手调理的。”

    “哦?”谢胤眸光微动,看向沈佑歌,“爱妃竟擅庖厨?”

    宫中妃嫔多是高门娇女,十指不沾阳春水者众,会亲手做羹汤的倒是稀罕。

    沈佑歌眼睫轻抬,唇边漾开浅浅笑意:“不过是闺中闲暇时学过些许,陛下若觉尚可入口,便是妾的福分了。”

    谢胤闻言,眉心微微蹙了蹙,却没再多问,只又缓缓夹了一筷。

    沈佑歌小口啜着汤羹,余光却一直落在他身上,见他举止端方,分寸极佳,每样菜色至多不过三筷子便停,这般滴水不漏的克制,倒是让她心里轻轻啧了一声。

    这样活着,连喜好都要藏得严严实实,有什么趣味?

    她垂眸掩去眼底流转的光,悄然弯了弯嘴角。

    来日方长,这些规矩,她总会一点一点,让他心甘情愿地打破。

    膳毕漱口后,赵全朝瑞香与青禾递了个眼色,三人悄无声息地躬身退下,殿内只余一室静谧,与相对而立的二人。

    谢胤解下外袍挂在一旁,缓步走近她身前,烛光将他的影子温柔地覆在她身上。

    “爱妃,”他声音低沉,“该就寝了。”

    沈佑歌抬手为他解开中衣系带,指尖却不听使唤地轻颤着,谢胤低头瞧见,喉间不禁逸出一丝轻笑:“怕什么?”

    “没……没有。”她声如蚊蚋,耳尖却已染上薄红。

    下一瞬,天地轻旋,她已被拢入被褥之间,男人温热的气息拂过颈侧,沈佑歌睫羽轻颤,眸中霎时漫起一层湿漉漉的水光。

    “陛,陛下……”她软声求道,指尖轻轻抵着他胸口,“可否……轻些?妾身……还有些疼。”

    那副楚楚含露,任君撷取的姿态,反倒更勾得人心头火起,哪还顾得上轻些。

    谢胤袖风一扫,满室烛火倏然熄灭,黑暗笼下,只剩帐内暖意氤氲,一夜春深。

    几番云雨间,沈佑歌却悄然察觉一事,谢胤从不吻她。

    唇与唇始终未曾真正相触,他予她热烈,予她占有,予她肌肤相亲的颤栗,却独独绕过这一处温存。

    她在晃动的影子里无声地笑了,原来如此。

    坐拥三千佳丽的君王,可以拥有无数缠绵的夜,可以履行延绵子嗣的责,却未必懂得,或是不屑于去懂,唇齿相依的缱绻。

    亲吻,原是相爱之人之间,才肯交换的呼吸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你说什么?!陛下又召了她侍寝?!”

    韦贵妃指尖一颤,精心养护的护甲险些被生生折断,她重重拍在案上,“好一个披香殿的狐媚子!才几日功夫,便这般会蛊惑君心!”

    大宫女丹砂忙上前劝慰:“娘娘息怒,论起恩宠深厚,宫中谁能越过您去?那沈才人不过是一时新鲜,哪够资格与您相提并论。”

    韦云雪连吸了几口气,胸口仍起伏难平,冷笑道:“若真不够格,你又何须急匆匆来报与本宫?”

    丹砂语塞,一时不敢接话。

    只见韦云雪缓缓靠回椅背,眼底闪过一丝寒光:“去,让朱红把李美人叫来。”

    “是,娘娘。”丹砂不敢多言,连忙转身去寻朱红。

    夜色如墨,后宫之中,除了皇后与韦贵妃辗转难眠,更有不少嫔妃对着一室寂寂烛光,睁眼到天明。

    而披香殿内,沈佑歌却是被累得一夜酣沉。

    只是这一回,她心里存了根弦,—定要在谢胤醒转之前先醒来,天光未透时她便悄然睁眼,静静候在一旁,看着他沉睡的侧影。

    是以,当谢胤眼睫微动,将醒未醒之际,映入眸中的便是她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眸。

    她半倚在枕边,青丝如瀑垂泻,见他醒了,唇角便柔柔漾开笑意,声音里还带着几分初醒的温软:“陛下醒了?妾身服侍您更衣梳洗。”

    谢胤半撑起身,锦被滑落,露出线条分明的肩颈,晨光微熹里,他撞进她清亮含笑的眸,视线向下,又瞥见她锁骨处未消的淡红痕迹,那是他昨夜留下的印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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