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宫的夜宴灯火璀璨,为欢迎南茉而设的宴席上,气氛确是两种做派。
楚元夜新提拔的大臣们对南茉不甚了解,只知道她打败了他们楚离国,年年要朝贡,还要对俯首称臣。
可这姑娘也送来了精盐提炼之法,还有高产量种子,所以他们脸上多是平和。
而那些先帝旧臣,席间个个面色沉郁,眼底的怨怼几乎藏不住。
毕竟家产无故消失的事,他们至今耿耿于怀。
楚元夜端起酒杯,正要向南茉敬酒,席间那几道不加掩饰的不满目光已清晰可见。
南茉看在眼里,手中的酒杯却未沾唇,“砰”一声重重搁在案上,震得杯中美酒晃出些微涟漪。
她抬手指向那几位老臣:“你,你,还有你。
有什么不满不妨直说,何必在这儿耷拉着脸?摆给谁看呢?”
一句话撕破了席间的微妙平衡,老臣们的脸色顿时僵住,青一阵白一阵,他们没想到,心里的不满已经表现到脸上了。
该收敛的。
楚元夜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,沉声喝问:“你们几个,怎么回事?”
那三位位高权重的老臣慌忙起身,躬身行礼:“微臣……微臣没有不满,恐是南姑娘看错了,借微臣十个胆子,也不敢有半分不敬啊。”
楚元夜尚未开口,南茉已从席位上起身,一步步走到三人面前。
方才隔着距离尚不觉得,此刻她就站在近前,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袭来,纵使这几位老臣久经朝堂、见过大风大浪,也不由得腿头发软,几乎要撑不住身子。
南茉冷冷打量他们片刻,唇边勾起一抹冷笑:“从明日起,你们三个不必再入朝了,告老还乡吧。”
说罢转身便走,身后其中一位老臣像是忘了先帝的死,竟踉跄着扑到楚元夜面前跪下,声泪俱下:“皇上!老臣入朝三十年,兢兢业业从未犯错,怎能凭这女子一句话就削去官职?
这是藐视王法!如此一来,日后谁还肯为朝廷效力啊!”
南茉闻言,脚步一顿,转头看向他,笑意更冷:“没有你,自然有别人。我让你告老还乡,是给你留了体面。
若我要你现在死,阎王也留不住你到五更,你要不要试试?”
她目光扫过席间众人,声音陡然转厉:“看来不杀鸡儆猴,你们都忘了我南茉是什么人!
来人,把这老东西拖出去,吊在城门上!三日之后,他若能活,是他命大。
死了,他活该!”
楚元夜知道南茉动了真怒,回头狠狠瞪了那几位还想辩解的大臣一眼:“微臣明白!”
这一声“微臣明白”落下,席间众人才猛然惊醒。
是啊,他们的国家是战败国,当初便说好要对南茉俯首称臣,这天下的事,本就由她说了算。
许是太平日子过久了,竟渐渐忘了这份敬畏。
不等楚元夜吩咐侍卫上前,小八已带着几个弟兄快步上前,架起那哭喊不休的老臣便往外拖。
高公公见状,连忙小跑着跟出去,对着候在殿外的锦衣卫低声传旨:“陛下有令,将此人吊在城门上,三日之内不许给食给水。
他若能撑下来,便留他一命。若是撑不住……那便是他自找的,拖下去吧。”
锦衣卫们闻言,脸上难掩震惊。
这可是历经两朝的元老,究竟犯了多大的忌讳,才落得这般下场?
但他们知规矩,不该问的绝不多问,当下齐声应道“遵旨”,立刻上前接过人,押着往城门方向去了。
殿内一时鸦雀无声,方才还心存怨怼的几位老臣,此刻个个面色惨白,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。
南茉觉得这宴会实在没什么意思,便早早同楚元夜说了,让他散了席,自己则回了楚元夜为她安排的院子。
院子布置得颇为精致,处处透着用心。
床边侍立着两个婢女,正拿着大蒲扇轻轻为她扇风。
南茉从空间里取出几块冰块,放在铜盆里,丝丝凉意瞬间弥漫开来。
“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,下去歇着吧。”她挥了挥手,让婢女退下。
两个婢女还没从方才凭空出现的冰块中回过神来,愣了愣才躬身应是,退出门外。
走到廊下,两人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,却又默契地闭了嘴。
有些事,不该问,更不能说。
南茉在宫中只歇了两日,便让楚元夜带她去寻那处山清水秀之地。
至于那老臣被悬城门能否活命,她毫无兴趣。
即便楚元夜暗中放人,她也无所谓。
反正她已离开,该立的威已立,谅他们不敢再犯。
楚元夜带着南茉一行人走了四天,终于抵达了他口中那处山清水秀的山坳。
这里四面环山,唯一的入口是两道石山之间的一条路。
两侧是陡峭石壁,中间的通道虽不算宽,却能容马车通行。
要进入山坳,必经此路,当真是个世外桃源。
一踏入山坳,眼前的景象便让人眼前一亮。
漫山遍野的鲜花肆意盛放,平地上有条小河蜿蜒流淌,一道小巧的瀑布从山腰垂落,溅起细碎的水花。
中间的空地开阔平坦,足以让南茉在此建起一座城,再往后的区域更是广袤,用来种粮食再合适不过。
南茉刚踏进来,便喜欢这个地方。
小黑和嗜血蛇也兴奋不已,一落地就“嗖”地窜没了影。
南茉转身对楚元夜道:“此地甚好,确实适合居住,多谢。”
楚元夜笑道:“当初我便看中此处,原是想隐居于此。
登基后又打算在此建座行宫,后来又听说你想寻个地方,便觉这里应当合你心意。”
他顿了顿,“最重要的是,此地冬日不冷。”
他们所有人都知道南茉怕冷。
南茉点头:“好。明日便让工匠动工,今夜我会将屋宅图纸绘好,你朝中事情应该还很多,明日动身回去吧,等三个月后过来,看看这里会变成什么样。”
楚元夜朝中事务确实繁多,是该先回。
如今既离得近了,往后自有的是机会常来。